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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我也有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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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青春記憶裏的點綴,卻永遠都成為不了閃耀我人生的星星。

畢業後,我一意孤行選擇去西南山區支教,我曾經無數次想象著自己做一名普通的鄉村教師的幸福感和滿足感,曾經的經歷給了我做出這個決定的勇氣。我向所有人隱瞞了我的去向,包括荊楚和穎璇,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原本的人生裏。

這幾年來,我曾經一度陷在回憶裏無法自拔,我滿心自責地認為自己做了這一生最慚愧的事情,我輸掉了所有的驕傲與天真,但是如今卻發現我一點都不應該覺得抱歉。

是的,我一直都在義無反顧地經營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硬拉著自己從原來的人生中掙脫出來,放下回憶,讓自己卸下所有的包袱和自以為的罪惡,回到自己的人生軌跡中去。

經濟落後的山區雖然發展緩慢,但是世外桃源的生活總是給了我一種難以言說的釋然,這裏的天空很藍,滿山都呈現出郁郁蔥蔥的繁茂,蜿蜒曲折的山路邊時常可以看到清淩淩的小溪流過,在夏天行走於山間,總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近距離接觸過自然了,這些美好的記憶都要拉回到小學還沒有到縣城讀書之前。

這裏的孩子有別與城市大多數嬌生慣養的孩子,他們乖巧懂事,又是家裏全部的希望,所以你總是可以在他們的眼神中看到滿滿的希望,我相信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成長為一個勇敢而有責任心的大人,不無聊的大人。

孩子們總是喜歡在課間和我分享他們有趣的成長經歷,雖然被生活的貧苦也會有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但是更多的還是堅定地談著自己偉大的理想,眼神如此篤定。

也有孩子曾經在課上問過我“城市是什麽樣子的”,我跟他們說,如果把這裏的樓蓋到22層高,把路鋪平再拓寬一點,再設幾個買衣服和小吃的商鋪,我們這裏就是城市。他們歡呼雀躍地說一定要考到大城市去,我看到他們高興的樣子心裏有一點酸楚,人生本來就不是公平的,每一個人的起點不一樣,於是我們需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不過,人而為人,就要有“為誰而活”的信念,不然,終其一生只會是碌碌無為。

這裏的村民都很淳樸熱情,經常會送一些自家種的蔬菜或者腌的臘肉,所以我的生活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艱苦,只是在初秋的時候腳還是會腫得發紫,因為是老毛病,所以就會提前到山上采一點藥材來敷,過幾天自然就好了。

我就在這樣特殊的環境裏過了4年,剛來的時候也會像孩子一樣在夜深人靜時躲在被窩裏因為想家而偷偷嗚咽,但是早上一起來就什麽都記不得,我突然很感謝這些年來自己的“健忘癥”。

上課,勞動,我的生活千篇一律,但也可以樂在其中。

一天,當我在院子裏洗衣服的時候,門口一位大叔轉交給我一個信封,我沖回房間擦幹了手,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開一看,上面赫然映著“新郎藍仁錫,新娘喬希瑜”的字樣,我瞬間呆住,像一尊石像一樣挺直了腰板一動不動,但是還是不吃驚,細細想來,他們經過了這麽多年分分合合,如今終於可以許下一輩子的承諾,說不羨慕其實很假。

我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得到了我的地址,而似乎讓我更糾結的是我到底要不要參加。

思忖再三,我還是決定不去,把請帖肆意扔進了垃圾桶,如果有些人要恨,那就不如恨一輩子吧!這樣可能會更安心一點,不是嗎?

我準備去睡覺的時候,舒顏姐進了門,她瞟了一眼扔在垃圾桶裏的請帖,好奇地彎下腰撿起來看,漫不經心地翻看著上面的內容,突然,她驚訝指著上面的名字跟我說:“他都要結婚了啊!”

我扭頭一臉迷茫地看她,他們怎麽可能認識,我一頭霧水。

“小溪,我忘了跟你說,這個男的3年前來看過你,他就呆呆在教室門口站了好久,目不轉睛地盯著你看,我好奇地過去問他是不是找你,他靦腆地微笑著點點頭。因為怕打擾到你上課,所以我引著他到院子中央,讓他到辦公室等一下就好,但是他微笑著說不用了,馬上就走。我問他你們什麽關系,他只是很低聲地說了一句‘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然後就轉身離開了。那陣子學校裏的事情好多,我就忘了和你說。就是這個男的啊,真的,沒想到你們不是那種關系啊!”她的話讓我雲裏霧裏,我呆呆地從床沿上站起來,皺著眉頭努力搜索記憶。

她無辜地望著我,可能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所以撓著頭拼命搜索記憶幫我提供線索:“對了,他當時讓我把一本書交給你,那天你上完課就直接去做家訪了,於是我就順手給你放在書桌上了,你當時看到了沒啊,我都沒問你。”她的聲音越壓越低,最後只剩下幾個字在嘴邊打轉。

我一臉茫然,輕輕地抿著嘴唇,鞋子都沒有穿好就迅速沖到書架裏翻來翻去,因為急迫地想要找到那本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書所以把東西弄得東倒西歪,散落一地,不小心被鋒利的書角劃傷了手指,我也無暇顧及。終於,我在抽屜的底層找到了那本書——《科比24》,這是科比的自傳,那時候我想買但是一直都忘記了,那時候的科比在我心裏就像一個神一樣的存在,不管是經歷低潮還是處在鼎盛時刻,他都有他執著的信仰,這種信念一直指引著我做得更好。

“你見過淩晨四點的洛城嗎?”這是隱藏在我記憶裏最溫暖的警醒,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希望做一個和他一樣努力的人,只可惜我失約了,我沒有成為自己的英雄,可是現在的我很幸福,平凡而充實,我越來越堅信自己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我小聲嗚咽,喉嚨哽住,說不出一句話,晶瑩的淚珠一滴滴落在書本上,藍仁錫在24頁為我寫下了一段話,那雋秀的字跡在布滿眼淚的瞳孔裏被無限放大。

“親愛的24號,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祝我最愛的你生日快樂,未來的日子一定要幸福。”

我撲通一下倒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留,那張跟紙條夾在一起的光盤,因為沒有DVD所以沒有辦法播放,可是這份遲到的祝福早已經讓我泣不成聲,謝謝當初的你那麽喜歡我,沒有說出口的話,都以另一種方式在另一個時空裏呈現在我的面前,那麽好的少年,面無表情地叫著我“24號”的少年,再也不會為我微揚起嘴角,再也不會為了我深情地哼唱,再也不會為我而氣急敗壞……

舒顏姐默默地走過來,心疼地望著我,雖然無法感同身受,可是多少也能明白我的心情,所以她並沒有打算安慰我,靜靜地把從垃圾桶裏撿起來的那張請帖放在我面前,我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接過來,連同那本書緊緊放在胸口整個身子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我以為這麽多年了我是不會心痛的,可是我沒想到,曾經和他那麽近的距離的我一次次地與他擦肩而過,我如此堅定地相信,如果當時看到他,我一定會狂奔過去撲到他的懷裏,跟他說這些年積壓在內心那份沈甸甸的思念,可惜我們又錯過了。緣分就這樣一次一次和我開玩笑,而我無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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